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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言志也〔1〕，各言其所言而已。雖高岡之響〔2〕，必遜鳳皇；而睍睆之音〔3〕，自娱黃鳥。天機所動〔4〕，將亦有自然之律吕焉。
果如人言，繩趨尺步〔5〕，詩必大曆〔6〕以上，則自有盛唐諸名家在，後起者又何必尋聲逐響於千秋之上哉！十五國風，大都井里士女信口贈貽之物，今咸爲經，未聞周召吉甫正考〔7〕。奚斯而外，遂無當聖人之采擇者。由是而推，則求中原文獻於荒裔絶徼，不有如山鷄之羽文彩可觀，澤雉之性耿介足重者乎〔8〕！彼夫虬髯客〔9〕，不肯從龍而自娱遐域者〔10〕，謂其一無所長，不可也。
四始而後〔11〕，屈騷宋賦，孤行千古，又豈僅如司馬之詞傳於盛覽，盤本之歌入於漢廟而已哉〔12〕！況風雅一道流行於天壤，清廟明堂之上有傳書〔13〕，崇山大谷之間亦有傳人，其勢恒足以相埒〔14〕。眉山之集〔15〕，流傳海外尚已，而屬國之使，會同有繹，又往往出其宴享贈答之章，爲薦紳先生所嘉嘆〔16〕，編之典籍，侈爲美譚〔17〕。少陵有云“五溪衣服共雲山”〔18〕，此物此志耳。然則四海九洲之大，此心此理之同，豈其有畛域限之耶〔19〕!
觀田氏一家言者，姑無過爲分別之見焉。倘有异地而神交〔20〕，曠世而相感者乎〔21〕？此非不肖所敢知也，亦曰自言其所言而己。
楚容美九峰主人田舜年題。
【注】
〔1〕詩言志：《尚書·堯典》：“詩言志，歌永言，聲依永，律和聲。八音克諧，無相奪倫，神人以和。”
〔2〕高岡之響：一说释为高岡嘎玉之聲。編者以爲源於《詩經·大雅·卷阿》：“鳳凰鳴矣，於彼高岡。”於下文黃鳥《詩經·葛覃》：“黃鳥於飛，集於灌木”相應。雖爲高岡之響，而必遜於鳳凰自然之聲意。
〔3〕睍睆：形容鳥叫聲清和圓轉。《詩·邶風·凱風》：“睍睆黄鳥，載好其音。”
〔4〕天機：猶靈性。謂天賦靈機。
〔5〕繩趨尺步：猶言循規蹈矩。謂法度嚴謹。
〔6〕大曆：唐代宗李豫的年號。《舊唐書·卷十一·本紀第十一·代宗》：“甲子，日長至，上御含元殿，下制大赦天下，改永泰二年爲大曆元年。”
〔7〕周召：周成王時共同輔政的周公旦和召公奭的并稱。吉甫：指周宣王賢臣尹吉甫。俱爲賢人，與詩經關係密不可分：周公創采詩和獻詩制度，所採民詩成爲詩經的重要組成部分，詩經中有歌頌之章（《大雅·大明》和《大雅·綿》等）。尹吉甫，《詩經》的採風者、編纂者。召公，周武王的宗室成員，因封地在召（今陝西岐山縣西南），故稱召公。深受百姓愛戴。詩經中亦有歌頌之章。
〔8〕澤雉之性：出於《莊子·養生主》：“澤雉十步一啄，百步一飲，不蘄畜乎樊中。神雖王，不善也。”与下文“自娱遐域”相应。
〔9〕虬髯客，見於杜光庭之《太平廣記·虯髯客傳》：記虯髯客有志圖王，見太宗之神采而心死，遂生去意，出海自立之事。
〔10〕遐域：邊遠之地。謂孤陋寡聞。
〔11〕四始：指《詩經》風、小雅、大雅、颂的爲首四篇。
〔12〕盤本之歌：或爲盤中詩。雜體詩名。題爲蘇伯玉妻作。作品年代未詳，一説爲漢代。
〔13〕清廟：太廟。明堂：古代天子宣明政教的地方。
〔14〕相埒：相等。《梁書·文學傳上·何遜》：“時有會稽虞寨，工爲五言詩，名與遜相埒。”
〔15〕眉山之集：此爲眉山蘇門之文，眉山蘇文指北宋時期著名文學家蘇洵蘇軾，蘇轍父子三人。
〔16〕薦紳：續紳。指官宦。
〔17〕侈：過分夸大。
〔18〕五溪衣服共雲山：見杜甫《咏懷古迹五首》之一。爲懷念庾信之作。此取相融相合之意。
〔19〕畛域：界限，範圍。
〔20〕神交：彼此慕名而尚未見面的相交。
〔21〕曠世相感：曠代的交感相應。
「简体版本」
诗言志也〔1〕，各言其所言而已。虽高冈之响〔2〕，必逊凤皇；而睍睆之音〔3〕，自娱黄鸟。天机所动〔4〕，将亦有自然之律吕焉。
果如人言，绳趋尺步〔5〕，诗必大历〔6〕以上，则自有盛唐诸名家在，后起者又何必寻声逐响于千秋之上哉！十五国风，大都井里士女信口赠贻之物，今咸为经，未闻周召吉甫正考〔7〕。奚斯而外，遂无当圣人之采择者。由是而推，则求中原文献于荒裔绝徼，不有如山鸡之羽文彩可观，泽雉之性耿介足重者乎〔8〕！彼夫虬髯客〔9〕，不肯从龙而自娱遐域者〔10〕，谓其一无所长，不可也。
四始而后〔11〕，屈骚宋赋，孤行千古，又岂仅如司马之词传于盛览，盘本之歌入于汉庙而已哉〔12〕！况风雅一道流行于天壤，清庙明堂之上有传书〔13〕，崇山大谷之间亦有传人，其势恒足以相埒〔14〕。眉山之集〔15〕，流传海外尚已，而属国之使，会同有绎，又往往出其宴享赠答之章，为荐绅先生所嘉叹〔16〕，编之典籍，侈为美谭〔17〕。少陵有云“五溪衣服共云山”〔18〕，此物此志耳。然则四海九洲之大，此心此理之同，岂其有畛域限之耶〔19〕!
观田氏一家言者，姑无过为分别之见焉。倘有异地而神交〔20〕，旷世而相感者乎〔21〕？此非不肖所敢知也，亦曰自言其所言而己。
楚容美九峰主人田舜年题。
【注】
〔1〕诗言志：《尚书·尧典》：“诗言志，歌永言，声依永，律和声。八音克谐，无相夺伦，神人以和。”
〔2〕高冈之响：一说释为高冈嘎玉之声。编者以为源于《诗经·大雅·卷阿》：“凤凰鸣矣，于彼高冈。”于下文黄鸟《诗经·葛覃》：“黄鸟于飞，集于灌木”相应。虽为高冈之响，而必逊于凤凰自然之声意。
〔3〕睍睆：形容鸟叫声清和圆转。《诗·邶风·凯风》：“睍睆黄鸟，载好其音。”
〔4〕天机：犹灵性。谓天赋灵机。
〔5〕绳趋尺步：犹言循规蹈矩。谓法度严谨。
〔6〕大历：唐代宗李豫的年号。《旧唐书·卷十一·本纪第十一·代宗》：“甲子，日长至，上御含元殿，下制大赦天下，改永泰二年为大历元年。”
〔7）周召：周成王时共同辅政的周公旦和召公奭的并称。吉甫：指周宣王贤臣尹吉甫。俱为贤人，与诗经关系密不可分：周公创采诗和献诗制度，所采民诗成为诗经的重要组成部分，诗经中有歌颂之章（《大雅·大明》和《大雅·绵》等）。尹吉甫，《诗经》的采风者、编纂者。召公，周武王的宗室成员，因封地在召（今陕西岐山县西南），故称召公。深受百姓爱戴。诗经中亦有歌颂之章。
〔8〕泽雉之性：出于《庄子·养生主》：“泽雉十步一啄，百步一饮，不蕲畜乎樊中。神虽王，不善也。”与下文“自娱遐域”相应。
〔9〕虬髯客，见于杜光庭之《太平广记·虬髯客传》：记虬髯客有志图王，见太宗之神采而心死，遂生去意，出海自立之事。
〔10〕遐域：边远之地。谓孤陋寡闻。
〔11〕四始：指《诗经》风、小雅、大雅、颂的为首四篇。
〔12〕盘本之歌：或为盘中诗。杂体诗名。题为苏伯玉妻作。作品年代未详，一说为汉代。
〔13〕清庙：太庙。明堂：古代天子宣明政教的地方。
〔14〕相埒：相等。《梁书·文学传上·何逊》：“时有会稽虞寨，工为五言诗，名与逊相埒。”
〔15〕眉山之集：此为眉山苏门之文，眉山苏文指北宋时期著名文学家苏洵苏轼，苏辙父子三人。
〔16〕荐绅：续绅。指官宦。
〔17〕侈：过分夸大。
〔18〕五溪衣服共云山：见杜甫《咏怀古迹五首》之一。为怀念庾信之作。此取相融相合之意。
〔19〕畛域：界限，范围。
〔20〕神交：彼此慕名而尚未见面的相交。
〔21〕旷世相感：旷代的交感相应。